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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7      

確診癌症前,總是汲汲營營於工作,整天想的就是工作,是個標準的工作狂。對我的家人,我的脾氣就像干將莫邪打造的傳說寶劍般地銳利。這樣的個性,對我初生一到三歲年紀還不太會說話的孩子來說,我在他心目中應該是個愛生氣的魔王,看到我,他總是莫名的退後、害怕與不願靠近。

回想當我治療進入第四次化療時,同時併做放射線治療,人住院總是昏昏沉沉地昏睡在病床上,三不五時想要嘔吐,電療對口腔造成不適的副作用與日俱增,對往來的護士、醫生跟親友,其實意識也是模模糊糊地,對周遭的事物有感覺,但不是那麼地清楚。

有天應該是周末,Karen 帶了小孩來病房看我。但我因為不喜歡孩子來病房,因此在病房中我對 Karen 莫名地發脾氣,她也負氣地帶了孩子去逛醫院附近的新光三越。整個過程對我來說是模模糊糊地,但我自己氣呼呼地一個人在病房昏睡。傍晚 Karen 回來了,我開始有點意識了,讓我有意識的,是我那還不太會說話的孩子,睜大兩眼呆呆地望著我,手中拿了超大張的聖誕卡片,他在慢慢地在媽媽引導下靠近病床邊,將那張卡片拿給我,然後說出:爸爸聖誕快樂。

聽到這句話,我的意識似乎又清醒了,緩緩坐起身來抱著孩子說,謝謝,你也聖誕快樂。短短的六個字,讓我又有了繼續下去的力量跟勇氣。這張聖誕卡,也成為我珍藏的卡片之一。

再仔細想想琢磨,除了感謝孩子,更感謝在背後默默導演整個劇情 Karen,他費心地思考跟照顧,是我這一路以來的最大支柱;相對地,她所背負的壓力更是無比地大,所以病人家屬其實背負跟病人相同的痛苦與壓力。

事後回想起這段,寶劍的銳利收鞘了,也該替寶劍立個墓碑。至此我只能感謝上天,感謝我身邊所有的親友跟幫助過我的貴人,讓我可以有勇氣繼續下去,也讓更多抗癌的朋友跟其家屬繼續下去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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